核心提示:近年来,笔者有意无意间阅读了大量民国时期女作家的作品,不由自主地为她们的才华所倾倒,也不由自主地寻找与她们有关的资料、传记进行了解,对她们的创作、人生和命运进行思考。
林徽因
本文摘自《同舟共进》2015年11期,作者:楚梦
近年来,笔者有意无意间阅读了大量民国时期女作家的作品,不由自主地为她们的才华所倾倒,也不由自主地寻找与她们有关的资料、传记进行了解,对她们的创作、人生和命运进行思考。
正如狄更斯在《双城记》开头所说的: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民国就是这样一个时代。民国女作家在这样的环境下破茧而出,上世纪20至40年代,短短不到30年时间里,涌现了一批才华横溢的女作家,陈衡哲、石评梅、庐隐、冰心、苏雪林、凌叔华、丁玲、沉樱、谢冰莹、林徽因、陆小曼、萧红、梅娘、苏青、张爱玲等,她们构成了民国时期一道亮丽、独特、色彩斑斓的风景。这些才女们以文学为筹码,在民国的舞台上潇洒亮相,引起了无数人的驻足欣赏,引发了比她们作品更为精彩离奇的遭遇。
她们为历史增添了丰富内容,也为后人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小雨点》(陈衡哲)、涛语》(石评梅)、海滨故人》女人的心》(庐隐)、《繁星》《寄小读者》(冰心)、《绿天》《棘心》(苏雪林)、《花之寺》《女人》(凌叔华)、《莎菲女士的日记》《自杀日记》(丁玲)……无一不是那个时代青年读者爱不释手的佳作,不少作品至今仍然闪耀着光芒。
【革命者丁玲】
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的开篇这样写道:青年男子谁不善钟情,妙龄女子谁不爱怀春?才华出众的民国才女们,情感世界自然不会单调乏味。
萧红属于典型的敢爱敢恨型才女,而她的朋友——丁玲情感生活的丰富与复杂,一点不逊于萧。丁玲有迹可查的恋情共有四段:胡也频、冯雪峰、冯达、陈明。
1924年,丁玲来到北平。不久便结识了青年编辑和革命青年胡也频。胡也频苦苦追求,特别是借了钱追到湖南,看望因遭遇不测而沉浸在痛苦中的丁玲母女,终于敲开了丁玲紧闭的爱情大门。可好景不长,1931年2月7日,年仅29岁的胡也频被枪决于上海的龙华司令部。丁玲的第一段恋情便以这样残酷的方式结束了。
丁玲在与胡也频相爱的同时,又爱上了文学天才冯雪峰。冯渊博的知识和不凡的谈吐以及对革命前途的美好描述,让丁玲神魂颠倒。性格开朗的丁玲竟提出要和两个男人共同生活——他们果然在西湖边共同相处了一些日子,结果胡也频坚持不住,返回上海,找到了好友沈从文。沈从文告诉他夫妻之间应怎么相处,次日胡也频接受劝说,又回到了杭州。这段“三人行”最终以冯雪峰离开杭州,胡也频与丁玲和好如初而告终。(沈从文《记丁玲》)其实,丁玲一直钟情冯雪峰,即使在冯雪峰结婚后,丁玲还向他发起过多次猛烈的爱情攻势,但被理智的冯雪峰拒绝了。正如胡也频牺牲以后,丁玲在写给冯雪峰那封曾轰动上海滩的《不算情书》中所表露的那样,如果当时冯雪峰勇敢一点,即便她已和胡也频在一起了,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冯私奔的。即使不私奔,只要冯愿意,丁玲也会毫不犹豫地献身于冯。
之后,丁玲又认识了英文翻译兼革命者冯达,并且很快坠入情网。他们于1931年11月住在了一起,后来结婚,一起生活了三年。1933年5月14日,丁玲和冯达在家中同时被捕,冯达很快叛变了。国民党为了感化丁玲,在狱中没有苛待她,她被允许一直和冯达住在一起。很快,狱中的丁玲怀孕了,并于1934年9月生下一个女婴。出狱后,丁玲离开冯达前往延安,从此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丁玲与冯达的这段恋情,是丁玲心中最为忌讳的伤疤,也是她长期以来在党内遭受诟病的主因。
丁玲来到延安之后,爱上了比她小13岁的陈明,并不顾众人反对,开始了“丁玲式”的强大爱情攻势。终于,他们在人们的嘲讽和挖苦声中正式结婚。陈明是最终陪伴丁玲走完人生之路的伴侣。
关于丁玲的感情生活,还有不少传说,有的或许是捕风捉影,但并不全是空穴来风。丁玲曾经和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大人物有过亲切交往。晚年的丁玲说:“他对我怎么样,我不管,我对他(毛泽东)一往情深。”(盛夏《毛泽东与周扬》)丁玲是把革命和爱情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女作家,她的情人和配偶都是革命者。或许在某种程度上,革命和爱情是可以两不误的。
【为爱而生的庐隐】
庐隐是一位特立独行、为爱不顾一切的人。这样的女人,即使放到现在,也不多见。
1916年,在北京求学的庐隐寄居北京舅父家时,与邻居林鸿俊相识,基于相互同情发展为恋爱关系,这是庐隐的初恋。她把他们的恋爱经历写成七八千字的文言文小说《隐娘小传》,可见对这份感情的投入程度。随着接触的增多,庐隐觉得林鸿俊思想平庸,两人对人生的看法一天天相去甚远,感情也日渐恶化,终于在1921年解除婚约。
之后,庐隐在投身学生运动时,认识了北大学生郭梦良,由于欣赏郭的才华和学识,庐隐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在故乡福州有妻室的男人。她写信给郭梦良说:“只要我们有爱情,你有妻子也不要紧。”不久他们便开始同居,1923年在上海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可郭家却长久不承认这桩婚事。与有妇之夫相恋、结婚,即便在婚恋观念相对开放的民国也是十足大胆的行为,为社会所不容,庐隐因此遭受了许多白眼与侮辱。可是,庐隐仍以一己之力,对抗双方家庭和整个社会的重重压力,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妥协。她在《一个情妇的日记》里表达了爱情的坚定立场:“我是这样一个热情的固执的女孩儿,我爱他,我永远只爱他,在我一生里,我只追求一件事,一切的困苦羞辱,我愿意服帖地爱,我只要能占有他——心和身,我变粉身碎骨都情愿。”这与她的爱情观和她对爱情的执着有关。她说:有人称我为描写男女恋爱的专家……我虽受之有愧,然而也不想推辞。本来世界上最大的问题,也不过男女的恋爱而已。她认为爱情的条件有三点:一是彼此深切了解;二是性情合得来;三是有为了爱而牺牲个人利益的精神。(《庐隐自传》)
1925年,丈夫病逝,留下不满周岁的女儿,庐隐扶灵回到婆家。可换来的依然是白眼和冷遇。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终于支撑不住了,整日以泪洗面,以酒解愁。1928年,庐隐认识了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学生李唯建,比她小10岁的李唯建开始疯狂追求庐隐。庐隐开始无论如何不肯答应,她还没有从丧夫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也不确定李对她是否是真爱。“我愿你把你心灵的一切都交给我,我虽是弱者,但担负你的一切我敢自夸是有余的!”李的表白终于点燃了庐隐心中的爱火,他们于1930年东渡日本结婚,次年生下女儿。1934年庐隐再次临盆,她本该去医院分娩的,可他们为了节省费用,只花小钱请了一个接生婆,然而,接生婆不小心把她的子宫划破了,导致失血过多去世。一个天才作家的生命,就这样终结在36岁的路途上。
为爱而生,也为爱而死——庐隐可谓是民国时代爱得最坚决、最彻底、最纯粹的才女。
【石评梅:始于热烈,止于哀痛】
石评梅的爱情始于热烈,止于哀痛。她的故事让人敬意尤生,扼腕长叹。
与其他才女一样,石评梅的初恋也是无拘无束的。1923年秋,石评梅在北京女高师范毕业后,留校任该校附中女子部主任兼国文、体育教员。她爱上了外交部职员吴天放,并与吴诗词唱和,情意绵绵。可一日,石评梅发现对方已有妻室,吴天放并无离婚再娶的意思之后,石评梅不顾吴的威逼利诱(如公开石写给吴的情书),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份爱情。
初恋的打击让石评梅紧紧关闭了感情的大门,不再相信爱情。
高君宇是一位革命者,中共早期领导人之一。1921年他们在一次同乡会上认识,两人往来不久,高君宇就坠入了情网——石评梅不仅相貌出众,才华更是让高君宇拍案叫绝。尽管石评梅也爱对方,但初恋失败的阴影仍挥之不去,她拒绝了高君宇。高并未气馁,他要用真挚的感情来打动石评梅。他在香山采摘了一片红叶,在红叶背面写上“满山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寄与石评梅。
虽然石评梅敬重高君宇的才华与胆识,但又不敢轻易允诺,又把红叶寄了回去,并在红叶反面写道:“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鲜红的叶儿。”不久,高君宇又从广州给石评梅寄了一对象牙戒指中的一只,象征两人纯洁而坚贞的感情。这一次石评梅郑重地接受了那枚戒指。从此他们的手指上各戴一枚纯洁如玉的象牙戒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正当石评梅准备把自己完全交给这位恋人时,1925年3月,高君宇因过度劳累,一病不起,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这个消息对石评梅犹如晴天霹雳,她后悔当初没有接受他的求爱。她在高君宇的墓碑上题写了他生前的诗句:“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
高君宇去世后,石评梅写下了诸多怀念君宇,诉说衷肠的文章,可谓字字滴血、声声含泪。如《涛语》系列、《纵情寄向黄泉》《我只会独葬荒丘》《肠断心碎泪成冰》《梦回寂寂残灯后》《墓畔哀歌》等。
1928年9月18日,石评梅猝患脑膜炎,医治无效,9月30日亦死于当年高君宇病逝的协和医院。她死后,友人们根据其生前曾表示的与高君宇“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得并葬荒丘”的愿望,将其尸骨葬在高君宇墓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