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初,日本侵略军第1军集中在第20师、109师和第14师、108师,向山西南部和西部进犯。2月中旬,20师从祁县进攻山西西南部,甚至入侵介休、孝义。为了保证黄河防线的稳定,八路军115师司令员林彪率领师部和343旅从正定至太原铁路跳至灵石至孝义以西,寻找机会抗击侵略军。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林彪派师直属工程营到紫金山西南去勘察地形。
21日,完工的工程营准备通过双池镇向师部靠拢。就在这时,一群国民党散兵跑在前面。他们告诉营长王耀南,“紫金山以东有一个很大的日军活动”。由于这些散兵没有亲眼看到日军,王耀南要求侦察排迅速派人核实“是否有日军”和“有多少日军”。后来他让部队慢下来,边行进边侦察地形。当工程营逼近大川口村时,第一批侦察兵带回了“确实有大批日军从双池镇转移到川口村”的信息。此时情况如下:工程营行进至紫金山脚下的川口;东面约一公里处是343团参谋长陈世举,带着旅部和两个团向川口方向行进;343旅东侧是敌人。为了协调两个部门的行动,王耀南亲自赶到第343旅报告敌情。但陈参谋长认为,该情报来源于国民党散兵,真实性存疑;再者,日军如果从双池来川口,必须经过我们控制的大麦郊区,走小路不能携带重武器。所以他认为敌情不严重,决定继续向旅部和685团二、三营前进。
抢挖工事要紧
和参谋长分别后,回部队的路上注意到脚下小路左手边有一条小河;河滩比小路高2、3米左右,宽度2、300米;河滩左侧陡峭的山上有三四排洞穴;我不知道是谁把这些洞穴前面1000米宽的斜坡处理得更陡了。两侧斜坡缓慢但不宽。
当王耀南在心里想着“敌人来了……只是要撤到这里来”时,第二组侦察兵带回了一个新的敌情:一支约1500人的日军正急匆匆地向川口村赶去。他立即让侦察兵向参谋长陈报告情况,并命令工程营折阵以支援主战。突然,密集的枪声从东边传来.
不一会儿,686团在李天佑的带领下跑过来增援。尽管李团长急着赶到前面,王耀南还是拦住了他。王耀南指出,我军武器弹药互不相让,686团短时间内难以扭转颓势。为了战斗大局,李团要在工程兵营配合下迅速占领左侧山头。因为王耀南的另一个身份是该师的总工程师,并且已经勘察过地形,李天佑被说服了。就在686团攻占山头,与工程兵营一起修筑工事的时候,准将陈光跟随685团和杨德志一营赶了过来。几个指挥员聚在一起审时度势,决定与特勤连、警卫连、旅部直属训练队配合685团保持河滩阵地;686团和工程营依靠山坡阵地掩护河滩部队。
当时,面包车
大家都在努力的时候,山脚下的矿响了。看到几个伙伴被吹倒在河滩上,其余的日本士兵迅速撤退。一股报复性火力很快就砸了过来,夹杂着日本机枪由远及近发出的奇怪“咯咯”声。卷土重来的敌人看上去气势汹汹,跑在前面的人用轻机枪狂扫,河滩阵地上的士兵几乎不敢抬头。奇怪的是,日本士兵冲了过来
距阵地前80米左右就停了下来。原来,他们是想把此前被炸伤的人抢回去。好在我方部队在全力抢修工事,并无太多“干扰”对手的动作。日军在又付出几个人的伤亡代价后,总算把伤员救了下去。当战斗再次打响之后,日军明显“谨慎”了许多。为了降低通过雷区时的损失,他们将战斗队形的前后左右间距拉得比较大。尽管如此,进攻的日军还是止步于距我河滩阵地约30米处。再次击退敌人进攻后,我军指战员已基本能在战壕中活动了。
通过三次试探,日军指挥官判断河滩后面的山坡上并无八路军大部队。至于“那几个”正在挖掘防炮洞的工兵,则被其误认为是“零散逃散人员”。他决定改变战术:从两翼打过去,先抢占背后的制高点再掉头包围并消灭河滩阵地上的八路。
又一轮进攻开始了。大队日本步兵不顾山下部队的火力拦截,绕过河滩阵地的两翼迂回而,直奔山顶攻来。虽然敌人的掩护下炮火打得很猛,但我山上部队仍在拼命修工事。当山上的旅指挥所、掩体和防炮洞被一一挖好之际,日军的冲击锋线已经推至半山腰。为避免685团和旅直属队被围歼,王耀南决定用686团的1营和3营来对付从两侧冲过来的敌人。部队集结完毕后,他向指战员们强调两点注意事项:打退敌人进攻后立即发起反击,冲到半山腰必须立即返回;把打死的鬼子带回来。这个奇怪的命令让出击部队上下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们还是决定无条件执行。当日军抵近山顶时,防守部队开始引爆地雷并投掷手榴弹。趁着对方陷入混乱之际,300多名勇士在冲锋号的激励下越出了战壕。这时,其他连队也吹响了军号,大家齐声为出击的战友呐喊助威。没过多久,反击部队抬着25具日军的尸体回来复命了。王耀南这才向他们解释道,日军的子弹盒都套在皮带上。但如果在山坡上拆解尸体上的子弹盒,不但费时间还有威胁。就这样,686团的反击不仅打退了敌人,还缴获了6挺“歪把子”轻机枪、100多颗手雷和5000多发子弹。
几番较量下来,日军指挥官终于意识到,对面的八路绝不是什么孤立零散的“残兵”,而且有着大部队埋伏在山上。因此,他需要更多的准备时间来迎接第二阶段的战斗。与此同时,陈光旅长也看出:这股系为追击国民党军而来,在其完成任务准备返回的途中,与我军在此不期而遇。由于情况显示,附近没有日军大部队活动。因此,这是一股孤立冒进之敌。如果我军打到天黑,敌人没有援兵赶到,那就可以接着打下去。
在夜色中交换阵亡者尸体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日军恢复了进攻。这次,他们的炮兵尤其活跃。可其炮火虽猛,对我军并未造成多大的伤亡。那些大口径炮弹大多落在阵地前的山坡上,至于那些迫击炮弹则因发射阵地太远而更加没准头。看到日军步兵冲过半山腰,其炮兵停止射击。不过,这个停顿也给了隐蔽在防炮洞中的对手以返回前沿的时间。当敌人的步兵再度接近阵地时,养足了精神的686团战士凭籍一阵“手榴弹雨”将其赶下了山。有意思的是,当结束反冲锋的部队准备返回山顶时,日军突然集中火力朝他们打过来。情急之下,有的战士就将那些日军尸体背在身上当“人体盾牌”。果然,日军停止了射击。其实,日军此举既凶残且得不偿失。因为在两军尚未完全脱离接触时突然开火,很可能会打到自己人。当然,这样做对八路军不全是坏事儿。不仅山上的686团又缴获了4挺轻机枪、3000多发子弹以及手雷等物资,山下部队也开始把敌人尸体拖回来搜集弹药。
日军再次开始炮击的时候,先重点轰击河滩阵地,以掩护迫击炮向前推进。这一意图实现了。由于山下部队被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敌人的迫击炮总算打响了。当日军步兵从两侧缓坡再度冲过来时,没有再往山上阵地爬,而是直奔山坡上第一、二排和第二、三排窑洞之间的那个平台。显然,他们企图先夺占平台,再集中攻击我河滩阵地。对于主阵地上的我军来说,这里是个射击投弹的死角。一旦有失,则山下部队的处境将变得异常凶险。所幸,日军这一伎俩被及时发现。先是,王耀南命令部队立即用机枪封锁左右两个缓坡。还没等命令传达下去,686团已经先敌开火。原来,同样看出问题的李天佑第一时间指挥部队全力封锁敌人的进攻通道。与此同时,杨得志也在山下调集火力朝敌人后背猛打。几位指挥员的“不约而同”使得本打算前后夹击我河滩阵地的日军顿时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
当日军再次败下阵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耀南向陈光旅长建议调整部署,趁机将伤亡较大的685团2营和旅直属队撤回山上,用686团和685团1营和3营以及工兵第4连顶上去。
就在新换防部队忙着在河滩阵地抢修防炮工事时,突然发现对面变得灯火通明。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一些没带武器的日本兵打着手电筒和火把朝我方阵地走来。前面的杨得志见状立即打电话请示“要不要开火?”陈旅长告诉他,不要打,先看看他们干什么再说。答案很快被揭晓,原来这些日本兵是过来收尸的。他们一看到本方的阵亡者就立正敬礼,然后再将其抬起来。另一队人则打着火把、抬着担架继续朝前走。当他们走到距我阵地约100米时,将担架放在地上后再回退几十米侍立。原来,这几十副担架上躺着的都是我军烈士。见此情景,陈光旅长下令将日本兵的尸体“还”回去。为了防止意外,他还命令全部机枪进入一线阵地。没过多久,我方的一队战士也打着火把,抬着几十具日本兵的尸体向对面走去。当他们走到日军阵地一定距离时,将尸体放在地上。这时,所有的日本兵都立正敬礼。我方人员则抬回牺牲战友的遗体。
通过这一“交换”行为,王耀南收到了启发。他让工兵连在掩埋烈士遗体后,用铁锹把捆扎成担架后送伤员。所有躺在简易担架上的伤员身上都加盖了被子。这种军被由黄色土布织成,经过水洗后已经褪成白色。经由686团政委杨勇宣布完撤退伤员的纪律后,一队打着火把的战士准备抬着担架沿着前沿阵地左翼通往我军后方的路线回撤。为确保伤员能够安全撤离,李天佑和杨得志两位团长亲自到前沿指挥全旅的重武器准备掩护。不过,日军虽已在我方阵地外三四百米处设下警戒哨,但他们并未开枪阻拦。
拂晓时分,我方伤员已全部后送至旅包扎所。山上山下的工事也已修好,各部队均已进入指定位置。一个更好的消息是,战斗一开始便失去下落的陈士榘参谋长也找到了。他在战斗中负重伤昏迷后,被警卫员隐蔽在山下的一个窑洞里。夜里部队换防的时候,陈旅长被发现并得到了及时救治。
“日军让我们走了”
天麻麻亮时,突然从阵地左侧传来了一阵枪声,接着传来了炮声。对此,八路军感到很奇怪,因为当时344旅并不在附近,忙于撤退的国民党军也不可能过来支援。那敌人为什么还要开枪开炮呢?原来,是那300多运送伤员的战士在返回时被敌人误认为我方来了援军。激烈的战斗随即展开。
今天,日军又祭出了“正面进攻”的把戏。但我方上下均已感觉到,敌人的底气明显不足。
沿袭了前一天的程序。日军先用炮火打击我山头阵地,再以机枪火力掩护迫击炮轰击河滩阵地。但其炮击效果还不如昨天。八路军除在阵地上留下少数监视哨外,其余人员都钻进了防炮洞。当日军步兵在炮击停止后冲过来时,又受到了我军地雷和手榴弹的“热烈欢迎”。不仅如此,日军指挥官更受到我方特等射手的“重点关照”。表面上看来,在日军进攻时,我军阵地只响还以三三两两的枪声。但这零散的枪声十分致命,因为每一颗子弹都会打倒一个敌人。这天上午,日军一连发动三次进攻,均被我军一一瓦解。
到了下午,日军的攻击更加无力。但这并不妨碍其指挥官耍个小把戏。先是,一阵炮火打得我军阵地硝烟迭起。炮击停止后,却没有步兵冲过来。这种想把对手引出来再打的企图被识破后,日军的进攻再次失败。当然,他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在下午的战斗中,我方前敌指挥员王耀南被敌人的弹片划成轻伤。尽管如此,这股日军彻底失去了再战的信心。天黑后,陈光旅长告诉正在包扎伤口的王耀南“敌人被打走了,我们胜利了”。
川口遭遇战,八路军浴血奋战30小时,以阵亡200余人,负伤400余人的代价,毙伤日军200余人,粉碎其围歼我343旅一部的企图。由此,敌人对晋西的进攻节奏就此被打乱,国民党友军及黄河防线所承受的压力大为缓解。
得与失的检讨
无须讳言,八路军在战斗的第一阶段打得不好。由于曾有情报显示,双池附近不会有日军大部队活动。陈参谋长遂以此为据,认为所谓“双池以东又大股日军活动”的情报系国民党军在“自己吓唬自己”。这个疏忽致使我军在未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投入战斗,战斗一度被很被动。幸好,“开局不利”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我军能够在后续战斗中迅速稳住阵脚,进而于屡挫强敌后逐渐夺回战斗的主动权,主要源于:
一、坚决顶住,积极防御
初战失利后,我军指挥员对敌我情势做出了冷静的分析。陈光旅长看到,日军为一股冒进之敌。随着作战时间的后延,其后援补给困难、孤立无援、伤员难以后送等弱点会相继暴露。因此,他强调,山下部队必须在白天的战斗中顶住敌人的进攻。否则,部队在脱离河滩阵地向山上转移时会将后背暴露给敌人。换言之,“打到天黑就是胜利”。
根据这一指导思想,前线指挥员王耀南采取了一种十分积极的防御战:先将敌人放进至阵地前沿,用地雷、手榴弹等武器近战杀敌,待敌一片混乱之际再突然发起反冲锋。战斗中,他密切观察战场态势,及时发现对方的战术企图并及时采取有效应对措施。
各部队密切配合,下级指挥员的积极主动同样是制胜因素。在抗击日军进攻的过程中,山上山下部队相互支援,配合默契;危急关头,两位团长不待命令到达便主动调集兵力兵器将危险的火苗扑灭。
二、工事构筑迅速
孙子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业”。我军能在近30小时内顶住日军的多次攻击,离不开坚固的工事。战斗打响后,由于部队在最短时间内构筑了包括战壕、防炮洞、指挥所和包扎所等较为完善的野战防御体系,从而确保了战斗的顺利进行。而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首先,“红色工兵专家”王耀南已经养成了随时勘察地形的习惯。这就使得,当敌情突然出现之际,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相中一块理想的防御阵地。再就是合理分配人力。除一部兵力在正面掩护之外,其余人员全部被用来抢修工事。哪怕是在山下部队遭受攻击之际,其他人仍被严令不得放慢工程进度。构筑工事的过程中,由工兵担任技术顾问,指导步兵作业,从而大大节约了时间。
三、日军失误频频
对于对面这股原本为追击国民党军残兵而来日军来说,在双池同八路军打的这一仗显然不在其计划之内。凭借兵力与装备的优势,日本人还是得以在初战阶段击败我先头部队。但其“好运气”到此为止。
先是,日军指挥官错判八路军的兵力,以致在部队未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便其将投入战斗;两天的战斗中,此人多次改变攻击目标以致最终无一得手;战斗相持阶段,这位日本军官又缺乏“坚持最后五分钟”的气概,以致第二天的多次进攻均有气无力。此外,日军在战斗时拘泥于作战操典,以致其“炮兵轰击+步兵冲锋”的战术弱点被对手捕捉到并加以利用。
由于失误太多,以致日本人眼睁睁看着战场主动权转移至对方手中而无可奈何。
参考资料
1、《王耀南回忆录》
2、《八路军115师暨山东军区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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