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天,提起中村事件,网络上依然有类似的言论:“中村事件如果处理妥当了,‘九一八’事变是否就不会发生?”殊不知,“九一八”事变的策划者之一花谷正在战后的回忆录中早已说过,关东军早在1931年春天就已开始策划“九一八”事变。
1931年9月19日,日军在沈阳城墙上向中国军队进攻。
关玉衡与长子关松军夫妻及长孙。
东京《日日新闻》关于中村事件的报道。
“九一八”纪念碑。
原来,中村震太郎进入兴安一带刺探情报之前,就是片仓衷接待的他。出发前,双方约定了一个日期,到时片仓衷到王爷庙(今乌兰浩特市)接应中村等人。谁知,约定的日期已过去了好久,一直到7月18日,片仓衷也没有在王爷庙找到中村的踪迹。他感到情况不妙,就前去哈尔滨向关东军特务机关汇报。
几乎与此同时,日本关东军的“少壮派”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一行,正在东北参加所谓的“北满参谋旅行”——这已是他们的第三次“参谋旅行”,说白了,其实就是侵华前的军事情报侦察和搜集。这一次,他们到达黑龙江省昂昂溪时,正好遇到井杉延太郎的妻子、昂荣旅馆的女主人,她告诉板垣和石原,自己已与井杉失去联系将近一个月,请求关东军协助寻找。
多条线索汇在一起,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各个情报机关迅速开始了寻找中村下落的行动。
不久,日本在齐齐哈尔的一个情报联络点——朝日旅馆兼妓院的女特务植松菊子,从一名嫖客口中探听到风声,说是前不久两个日本人、一个俄国人和一个蒙古人被屯垦军杀害了。这个嫖客还透露了一条关键线索,中村的手表就在屯垦三团三连司务长李德保手中。
原来,中村被处决当晚,手表掉在地上后,李德保恰好前去送夜餐,心中贪念闪过,竟然随手捡起手表装入了自己的口袋。后来为偿还赌债,他又把手表抵押在王爷庙的一家当铺。
贪财的李德保全然不知,这块手表并非一块普通手表。“这种手表是日本厂家专门为日本军官生产的高级手表,表的全部机件全都固定在三条金属构件上,所以被称为‘三道梁’手表。”冯学忠解释说,“三道梁”手表通常不会在日本市场上流通,更不会出现在中国市场。
植松菊子的情报传到关东军特务机关,特殊的“三道梁”手表自然成了关东军搜寻的重要目标。那么,王爷庙当铺里的手表又是如何被日军拿到的?
董平舆的回忆中只简单提了一句:“中村被扣后,他所戴的手表为我看守士兵摘去,典于洮南一当铺中,后被洮南日本领事查获买去。”而根据关玉衡的长子关松军在1998年接受冯学忠访谈时的说法,手表被日军获取的关键,竟是日本间谍川岛芳子设的陷阱。
据说,李德保是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好色之徒,为此,时任奉天特务机关长的土肥原贤二派出了著名的女间谍川岛芳子。川岛芳子原是满清肃亲王善耆的女儿,辛亥革命后被善耆送给日本浪人川岛浪速做养女。从小接受日本军国主义教育的川岛芳子,成年后长期为日本做间谍,1928年的皇姑屯事件、后来的“九一八”事变及成立“伪满洲国”,都不乏她的身影。
接到土肥原贤二的命令后,川岛芳子便通过朝日旅馆的老板和之前透露消息的嫖客,将李德保引到旅馆内。李德保哪里是川岛芳子的对手,几杯酒下肚,便把屯垦三团处决中村等人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酒足饭饱之际,川岛芳子骗李德保说,自己从南满带了不少“白货”(海洛因),因急于回国想低价出售。一心想要发大财的李德保马上就说要全部买下,只是随身带的钱不够。川岛芳子装作无意道,钱不够,有什么抵押物也可以。果不其然,李德保当即拿出了一张当铺的契票……
就这样,关东军特务机关凭借川岛芳子骗到手的契票,从当铺赎回了中村的“三道梁”手表。而自以为天降横财的李德保,当晚就被川岛芳子一杯毒酒送了命。
见到手表的土肥原贤二大喜过望,当时,日本军部正在策划军事占领中国东北,只是苦于无借口,责成他“便宜行事”。如今,有了“三道梁”手表在手,中村之事对他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至于中村等人是否真的已经死亡、到底因何而死,从来就不是他关心的内容。
据关玉衡回忆,土肥原贤二还执意亲自到兴安地区勘察,名为寻找更多的所谓“证据”,实则到处煽风点火,甚至意欲勾结蒙古贵族。只不过,由于屯垦军严阵以待,土肥原贤二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就灰溜溜地中途折返了。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和关东军蓄谋已久的决定,他们要借中村之事大肆炒作、控制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