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美国不仅在朝鲜战争中损兵折将,其国内的反战之声也日益壮大。当年又是美国的总统选举年,艾森豪威尔遂以结束朝鲜战争作为竞选纲领,得到广泛的支持。但艾氏当选后,违背他的竞选诺言,继续战争,并遭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此后,迫于国内外舆论压力,作为双方善意的表达和停战的前奏,艾森豪威尔试探性地提出先行交换病伤战俘,得到中朝方面的同意。
随着伤病俘的交换顺利地开展起来,到1953年4月26日,双方板门店谈判在中断6个月后恢复。
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的签字仪式在板门店隆重举行。停战协定的达成和签署标志朝鲜半岛战火的熄灭和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的失败,对嗣后朝鲜半岛形势的稳定和保证中朝两国60年来的和平建设发挥了重大的作用。签字的当天早上,联合国军还组织一支由16个参战国士兵参加的仪仗队,在大厅东侧搞了活动。原来拟安排双方司令员到板门店签字,但后来出于安全考虑,改由双方司令官各自在其驻地进行签字。
记得签字的全过程仅有10分钟。在这样一共开了1076次大小会议的马拉松谈判中,它的确只是短暂的片刻,但却凝聚了全球亿万人的期待,吸引了世界各国的目光。
当天清晨,金色的阳光穿透密云,照射到板门店会场区。雨后,地面上还有点潮湿,但闷热的感觉已一扫而光。仅仅经过几天的努力和26日的连夜工作,我方工作人员已使一座庄重而宏大的东方式建筑拔地而起,成为板门店一道新的风景线。这就是我方特地为停战协定签字仪式兴建的签字大厅。大厅是竹木结构,都是预制件,就地拼搭而成,其建成之神速,连美国人看了也惊讶不已。
9时许,双方记者陆续来到。签字大厅前是一条连接开城和汶山的公路,是双方代表团抵达会场区的必由之路。不久,公路上就人头攒动,站得黑压压一片,板门店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记者们三五成群交谈起来。
9时45分,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这是美方代表到来的信号。飞机在大厅东侧降落,掀起了一阵沙尘。大家发现:机头上飘了一面黄旗。这面黄旗不免使人回忆起两年前,美方军队打着白旗到我方占领区开城与会的情况。当时我方记者称“白旗”是投降,但美方称不是。随后双方协议:前来板门店开会的人员臂上各缠一条黄布条,汽车和直升机各打一面黄旗,作为和谈代表团的标志。
9时50分,双方的观礼代表和工作人员开始就座。志愿军的观礼代表来自志愿军司令部和前线各军。所有出席的人员都空着手。唯有冀朝铸和我各带了一个纸夹,准备美国代表发表讲话或双方参谋交谈时,上前去做记录。这是两年谈判中我们英文速记人员的职责。进厅后,冀朝铸和我,按照事先的安排,坐在后排右侧最靠边的两个位子上,以便进出。原来,签字仪式上双方代表是否致词,我们内部曾有讨论。最后,我方决定:“以不致词为原则(因讲话的先后安排上有困难),若对方一定要讲,我方应准备讲稿。”我们两人有备而来,但美方签字代表哈里逊一言不发,我们便只好“作壁上观”了。
大厅呈“品”字形,南北长,西面凸出的部分小。大厅南北各开一门,供双方代表团各自进出之用。按照谈判帐篷的形式,双方人员分南北两边,面向而坐。谈判代表的席位居前排,其他观礼人员居后。凸出的部分是记者席,正好面对签字桌。过去谈判时,一张长桌当分界线,把双方隔开。今天则不然,双方之间是一块空旷的场地。东端面北设小方桌一张,放18本待签字的停战协议文本,小桌南北两侧又各放一张长方桌,上面分别置有联合国旗帜和朝鲜国旗,是双方代表签字的座位。大厅可容纳300余人,其中大部分人是来自世界各国的记者。虽然来宾不少,大厅仍显得宽敞明亮,同矮小拥挤的谈判帐篷形成强烈对比。
10时整,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首席代表、朝鲜的南日大将,及联合国军首席代表哈里逊中将步入大厅。我方人员正襟危坐,“宛如参加毕业典礼的学生”;对方人员则是千姿百态:有歪着坐的,有跷起二郎腿的,有伸直了脖子的。两代表就座后,便在双方参谋的协助下,先在本方准备的9个文本上签字,然后进行交换,在对方的文本上签字。这一过程共历时10分钟。记者席上是一片按快门声和镁光灯的闪亮。谁能错失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大功告成之后,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然后离座扬长而去。没有寒暄,没有握手,没有讲话。有些记者以特有的“职业敏感”报道说:“哈里逊向记者席瞥了一眼,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与南日同时起身离开。两人目光交遇一下,又赶紧避开,分别同本方人员退出了大厅。”但我却没有记得这些细节。
10分钟的仪式似乎过短,中国外交部的有关部门按照常规,曾提出一个比较具体的实行计划。最后,周恩来总理指出:“外交部的签字计划,似过于宏大,与目前这个停战的实质不尽相符。签字仪式中的进门就互相握手和碰杯应以不要为好。”
协定先由双方谈判首席代表在板门店签字,然后送各自的司令副署,加以确认。朝中方面由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分别签署——金日成在平壤,彭德怀在开城。联合国军司令克拉克则是在汶山履行其职责。后来克拉克在回忆录中自叹:“我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在没有取胜的停战协定上签字的司令官。”
谈判地点迁到板门店后,来凤庄就同谈判失去了联系,但是停战协定签字时,它又回到停战谈判的历史中来。7月28日,在李克农等的陪同下,彭德怀来到了来凤庄,在停战协定上庄严地用毛笔签上了“彭德怀”3个大字。我方记者报道了这一历史事件,也发表了彭德怀签字的照片,但只是登了彭德怀及居其右侧的曾任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等的照片,而居左侧的李克农、乔冠华的照片没有被刊载。
早上10时,当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字时,我们所有在场的谈判、观礼人员和记者都还可以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晚10时,全线的炮火归于沉寂,朝鲜半岛终于恢复了和平。清晨,双方的士兵都纷纷走出坑道、掩体、炮塔。许多美军官兵都庆幸能活到看见停战。西方记者有文为证:
“当晚10时,双方停止了射击,士兵们相视而笑,或者疲倦地坐在地上,要么围着一大壶威士忌,分享着欢乐。在被炮火削得光秃秃的山脊上,人们只是因为能够从地下的洞穴中爬出来,再用不着担心遭到射击的情况下放眼乡村田野,便感到几乎是十分惬意了。”
晚上,志愿军代表团在开城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晚会。彭德怀司令员和人民军次帅崔庸健出席了晚会并讲了话。随后,上海越剧团的徐玉兰和王文娟还演出了《西厢记》。可惜,次日要成立军事停战委员会,我在板门店另有任务而没有参加庆祝。(杨冠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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