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于《环球时报》2017年6月8日 第13版
候涛
在75年前的1942年6月4日至6月7日，美日两国海军在中途岛展开大战，这场战役成为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然而最新披露的史料显示，当年的一篇新闻报道险些暴露出美军取胜的关键之处，引得美国总统罗斯福震怒。
美国《星条旗报》6月5日披露，历史学家乔纳森·帕歇尔和安东尼·塔利说，美军对中途岛的日军舰队发起猛攻是“海军史上一次最决定性的空中攻击”。根据事先得到的情报，一支美军舰队伏击了更大规模的日军舰队，日本海军受重创，损失4艘航母、数百架飞机和几千名水兵。美国密码破译员估算出敌军计划何时何地发起攻击，随后军方采取了相应行动。关键是，日本方面并不知道自己的军用密码已被破译，更不用说改变密码和迷惑他们的敌军了。太平洋战史专家约翰·科斯特洛说，通过破译日军密码，美国情报人员能够预测日军进攻方向及何时发起攻击。日军通讯一直提到一个密码叫“AF”的地方，美国海军猜测它是中途岛，当日军舰队靠近中途岛时，美军早已埋伏等待着，日军几乎被全歼。
鲜为人知的是，在中途岛战役结束之际，一家美国报社却将美国破译日军密码的内幕通报给全世界。中途岛战役结束当天，即1942年6月7日，《芝加哥星期日论坛报》大力宣传美军在中途岛战役中出色地击败日军舰队的新闻，其中披露了一个吸引人的内幕故事——“海军事先掌握了日军在那片海域作战计划的消息”。这篇报道一开头就写道，“在战役打响前数天，与美国海军作战的日军实力在美国海军界内众所周知。预先得到的情报使美国海军能从空中全力攻击靠近的日军舰只。”报道甚至还描述日军进攻计划分为三部分，详细说明有多少参战舰只以及它们的舰名和型号。包括《华盛顿时代先驱报》和《纽约每日新闻报》在内的其他多家报纸也转载了这篇报道。美国海军历史学家埃利奥特·卡尔森说：“这是一个巨大的丑闻，激怒了海军最高指挥部和罗斯福政府。看过那篇报道的任何有见识的读者都会知道美国密码破译员破译了日本海军密码。任何看过这个故事的正常人都会说‘嘿，美国海军已经破译日本海军的军事行动密码。”
它还导致一场敏感的大陪审团调查，调查涉及的证据在不久前才得以公开。新闻自由记者委员会诉讼总监卡蒂·汤森德说：“这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次美国政府根据间谍法案采取措施起诉媒体的一员。”
根据最新披露的调查材料，这篇报道没有署名，但它的作者其实是太平洋战区战地记者斯坦利·约翰斯顿。他是一名澳大利亚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作为《芝加哥星期日论坛报》战地记者被派往“列克星敦”号航母。1942年5月初，“列克星敦”号航母在珊瑚海海战中被击沉，约翰斯顿和其他幸存者被带到美国海军运输舰“巴尼特”号。此时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上将正向手下指挥官们分发最新的日军情报，与约翰斯顿住在同一个舱室的“列克星敦”号副舰长塞利格曼中校也收到了这份密件。约翰斯顿趁机看了密件，后来其中的许多内容都出现在《芝加哥星期日论坛报》的报道中。
根据1942年发给海军和司法部的调查报告，约翰斯顿在6月2日抵达圣迭戈，6月4日回到芝加哥。当获悉中途岛战役正在展开时，他告诉报社自己有日军舰队的“内幕消息”，于是他被允许撰写这篇中途岛战役的报道。负责调查泄密事件的前司法部长威廉·米切尔在报告中写道：“描述日军中途岛舰队的文章差不多是尼米兹密件中所包含信息的精确复制品。”约翰斯顿稍后也承认了抄袭行为。
这次泄密事件暴露了美军获胜的关键，震怒的罗斯福要求继续追究泄密者的责任。1942年8月，联邦检察官在芝加哥设立一个大陪审团听取证词。不过米切尔担心对这起事件发起刑事检控会进一步披露战时机密，最后没有人被起诉，相关证据被封存起来，直到最近才能解密。
幸运的是，约翰斯顿的泄密报道并没有让日本人从中获利——骄傲自大的日本军方从未看过这篇报道，也不知道美军已经有能力破译日军密码。这也导致了日本的悲剧还在持续：1943年4月，美国海军情报部门截获并破译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的行程电报，成功组织伏击将其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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