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鹤。鹤我没喂过,倒是喂过鸡和斑鸠(斑鸠是俗物,鹤却雅致)。有一年北中原春播耩麦的一天,临村一个农人在地里捡到一只误食农药的鹤,叫蓑羽鹤,送给我的一位朋友,朋友说,等养几天就赠与我。一星期过后,朋友懊丧地告诉我,原以为养熟了鹤,哪知一开笼,飞了。看来我无林和靖“梅妻鹤子”的风度,以后便依然一如既往地继续喂我的俗物,鸡与斑鸠。获斑鸠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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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月。等待月升月落。现代诗句叫“我与月亮有个约会。”但现代不是一个月亮时代,经济增长率早已把月亮遮住了。遮住了吴刚的那把斧和桂树,遮住了嫦娥的口红。古人在候月,今人只好在候车候机候下届提升。
听雨。就更别想了。在城市里听机器声听空调声听人声鼎沸,听什么都行,哪怕听叫床,就是不要说听雨,一说就俗。让我们听硫酸雨吧。
还有写作、临帖、校书、翻经、堪方这一系列的文化活动,如晚明作家华淑所述:“长夏草庐,随兴抽检,得古人佳言韵事,复随意摘录,适意而止,聊以伴我闲日,命曰闲情。”美死人了。就是说,把玩的都是一种情趣。让他们去写三十万字签约之作,晚明作家打死也不干,都说,还不如去寻欢。纷纷要“撂挑子”。
晚明人一切这些行为都与我暗合,我虽称善,心向往之,其实一件也玩不转。一无资力,二无情趣,而明人恰恰与我相反,全占,这样一套,我连“次下”这一标准也无从列入。成“为俗而不雅”的下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