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曾说及,明清科举考试越来越倾向于培育和选拔通儒。到晚清探索改科考的初期,也还延续着类似的思绪。桐城文名家吴汝纶注意到,张之洞等所议改科举,“欲取通材,亦如学堂议章合治学、治事为一条之意”。而他们的奏折也承认,“名臣之学问、阅历,率皆自通籍任事以后,始能大进”。换言之,治事与阅历直接相关,是很难在学习的过程中培训的。“则当考试之初,亦不过求全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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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科举考试并非求“全才”,从既存读书方式看,也不太可能求全才。其真正寻求的,不啻驭才之才,即可以统整、借用众才之才。另一位桐城文名家马其昶曾对宣统皇帝说,“帝王之学与臣下异:精于兵、农、测算、文学、政法者,为人臣者也;帝王者,用人者也。天下之挟其兵、农、测算、文学、政法以求用者,君子出其中,小人亦出其中”,人君的责任,在于能使君子进而小人退。
这是有长久渊源的思想。《吕氏春秋》以为:“古之王者,其所为少,其所因多。因者,君术也;为者,臣道也。”司马迁说,道家“以虚无为本,以沿袭为用。无成执,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故“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道家向为帝王说法,人君先要本身能虚,然后可因;无故意,去我执,方能究各人之情。循其常情,顺而用之,于是“使各自明”而“群臣并至”,自然成为万物主。